花开两朵，各表一枝。

不说柳枫璟与沈万州互诉情衷后如何甜蜜度日，自那日从藏剑山庄离开，柳雁回便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了霸刀山庄。

(资料图)

他当先去与柳凌晟对峙，却听对方说什么“我对他好，他自该报答”，什么“叶蕴初乃是藏剑山庄大少爷，小七还有什么可嫌弃的”气得当场与他打了起来。

两人武功相当，一时间斗得不相上下，被正巧回庄的大少爷柳跃晚喝止。

柳跃晚向来最重规矩，也不问两人原由，各打五十大板，斥责一番后令两人回屋反省。

二人互瞪一眼后愤然离去。

自那日起，柳雁回算是与柳凌晟撕破了脸，明里暗里搅和了好几次对方的生意，见着对方气愤的样子却仍觉不够。

后来他察觉到另有一方人马在与柳凌晟作对，细查之下发现竟是来自藏剑山庄，不由想到了叶蕴初。

柳雁回略一沉思，猜测是叶蕴初为解此前被坑之恨，就是不知道这番动作之下，可有几分是为了阿璟？

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，柳雁回索性转头与叶蕴初联手，打压得柳凌晟一时焦头烂额，被柳庄主好一番责备，转而将不少权利交给了柳跃晚。

如此一番后，柳雁回终于腾出时间，向叶蕴初打听过阿璟的消息后只身去了临安。

此时已是腊月，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屋顶树梢上覆了厚厚一层，像是穿了层貂绒。

因着天冷，沈万州便没让柳枫璟陪着他去酒楼，闲来无事，柳枫璟取了个干净的陶坛在院子里收集枝头积雪，预备酿酒。

柳雁回到来的时候，雪又开始下了，柳枫璟发上缀了几片白雪，被身上热气蒸腾后化成了一颗一颗水珠。因为在外面待得久了，双手已经变得通红，鼻间也泛着红，映着洁白的脸，倒像是雪中红梅盛放一般。

有些贪恋地看着柳枫璟，柳雁回几乎舍不得开口。细算来，他们已有四月未见，竟是从未有过的长久的离别，“阿璟”两个字在唇齿间辗转不出，一时无声。

一坛积雪藏满，柳枫璟无声弯了弯嘴角，欲转身回屋的时候与柳雁回的视线对了个正着。

手间一紧，柳枫璟眼眸轻动，不知如何开口。

“…阿璟。”柳雁回迟疑再三，终究先声唤人。

柳枫璟嘴唇几次翕张，到底回了句“三哥。”

便是这一句，柳雁回已经很是高兴，他几步上前，站定后却又不知该说什么，最后才道：“外面天冷，阿璟你的手都红了，我们先进屋？”

他是习惯了关心人，柳枫璟听他这样说却莫名心酸，“嗯”了声，带着人往里走。

柳雁回打量这屋子，见其麻雀虽小，五脏俱全，虽不比霸刀山庄，却也不显寒酸，知道阿璟离开后过得不错让他多少有些心安。

柳枫璟放下酒坛，擦了擦手后走过来，见对方站着，便道：“三哥，你坐吧，我给你倒杯热茶。”

茶水的热气徐徐飘散，柳雁回仔细打量，见他曾经圆润的脸庞略微削尖，下巴消瘦，不由对柳凌晟恨意更甚。半晌，才问道：“阿璟…以后是不是不再回霸刀了？”

“还回去做什么？”柳枫璟嘲讽一笑。

“对不起阿璟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”

“三哥，”柳枫璟打断他，“你能寻到这里来，想来已经知道发生的事了？”不待对方回答，柳枫璟接着道：“那与你无关，你不需要道歉。”

“阿璟…”

“就像三哥看到的这样，我现在过得很好，从来没有的轻松。”他淡淡一笑，“我不想再提过去的事，三哥你也别提，可以吗？”

柳雁回自然应好。

“谢谢三哥。”柳枫璟笑了笑，这次带了些真心，“如果三哥不嫌麻烦，还请帮忙照拂一下徐妈妈，告诉她别担心，我会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
柳雁回见他一副要与过去断绝的样子，涩声道：“那我呢？”他质问：“你说不让徐妈担心，可知担心你的人，还有我？”

柳枫璟一时沉默。

“阿璟，你在刻意回避我，为什么？”

“我没有。”柳枫璟眼睫轻颤，微微转身，躲开他的视线。

“你有。”柳雁回哂然一笑，“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。”从前的阿璟虽然一双眼贴在别人身上，可也会笑着叫他三哥，会与他闲话，而不是如今这般客气，仿佛在刻意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。

“察觉到你的疏离，我曾反思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令你为难了，却没有头绪。”他一颗心都是为了他，不敢有一丝一毫越矩，唯一出格的…“所以，阿璟，那一日，你是醒着的对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知道了，知道我喜欢你。”柳雁回嘴里泛上一丝苦涩，“阿璟，我令你生厌了，对不对？”

“我…”柳枫璟想说没有，他不曾讨厌对方，甚至一直记着他的好，见他如此，心里也有难过涌起，可他终究没有将那两个字道出口。

因为正在此时，门外忽然传来声响，伴随着一声“小璟，我回来了”，虚掩的门扉被推开，外出忙碌的沈万州便在下一瞬，进得屋来。

柳枫璟惊得立马站了起来，他叫了声“沈大哥”，转头看着柳雁回，不知如何开口。

沈万州见着有人，不由仔细打量一番，半晌，才道：“小璟，这位，是柳三公子？”

“嗯…”

沈万州笑着走过去，拉过柳枫璟的手，半埋怨道：“小璟，三哥来看你，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？”又对着柳雁回道：“不知道三哥要来，就没做什么准备，三哥可是饿了？要不我先去烧饭？”

柳雁回见着他进来已是一愣，又观他拉着阿璟的手更是诧异，如今被他一口一个三哥叫着，简直有些头脑发晕，也不理会他的热情，只看向柳枫璟，问：“阿璟，他是…？”

柳枫璟还未开口，沈万州接过话来，“小璟还未告诉三哥吗？我是小璟的情缘，姓沈，名万州，三哥唤我小沈或者万州即可。”

“情缘”二字震得柳雁回一怔，他望着柳枫璟，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，却见对方扭过脸看向沈万州，一副默认的意思。

“阿璟…”柳雁回心里一痛，出口的声音沙哑到可怕。

沈万州见好就收，也不再刺激他，关切道：“你没事吧？”

然而面对柳枫璟的默默无声，柳雁回自然不可能无事，他心头有许多话想说，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。

他想问阿璟，为什么柳凌晟可以，沈万州可以，他却不行？

可他却连这样可能令对方为难的话都不忍出口！

右手不自觉抚上胸口，那里好似被人拿着利刃割了一道。

柳雁回想起方才问阿璟的话，他还未曾得到回答，可似乎也不再需要回答，他已经知道结果了。

颤抖着起身，柳雁回脚下仿佛有千斤重，距离门口只有几步之遥，此刻走来竟恍若千里。

“阿璟…”柳雁回扶着门框，低声道：“我…我改日再来看你。”

直到柳雁回的身影消失在门外，柳枫璟一直未曾开口，也不曾动过。

沈万州叹息一声，将他抱入怀里，“小璟，想哭就哭吧。”

温热的气息渐渐笼罩过来，柳枫璟鼻头一酸，泪水潸然而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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